第一章 – 小熊 Osito (兼日常任務02/使用Tag : 教堂)

　　這一次配合劇情的轉折準備了兩首曲子。

　　第一首曲子選了很久，想要營造一種有朝氣的日常感。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32aaNttlpD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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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歐在總裁規畫區的外圍郊區買下了一棟破舊的空房整修成小小的別墅。雖然在規畫區內保留了無數坪的空地給富豪們自由規劃住處，但是戴歐更喜歡在寧靜的郊區居住，彷彿這樣可以免除世俗的紛擾。

　　他在新住處將近待了兩周，很快就適應了新環境，也在許多巧合下結識新交。帕爾瑪在搬遷時為戴歐準備的食材已經消耗完了，他簡單喝了杯牛奶就徒步前往附近的超市採購。

　　在規畫區內有需多原物料相當齊全的巨大賣場，不過戴歐只是簡單選擇了最接近郊區的普通超市，他提著購物籃，親手挑選他將要吃下肚的每顆蔬果。這一陣子都不會有人為他打理三餐了，但是戴歐喜歡下廚，而且他很享受製作美食的過程。

　　他挑選了一些萵苣、蔥、甜椒、花椰菜、許多番茄，一些菇類還有一些雞肉與牛肉，驚訝的是，這間小小的超市連番紅花這項調味料也有，讓戴歐喜出望外。

　　逛了一圈，購物籃差不多被占滿後前往結帳，心裡想著等等順道去拜訪他的私人秘書帕爾瑪。收營員是個中年有點微禿的漢子，他幫戴歐結帳到一半，忽然注意到了出入口的動靜，他放下戴歐的番茄，往對面的方向大喊：

『等等！小子！攔下那個小子！讓他過來！』

　　戴歐順著店員的方向一看，原來入口處有一名青年正好要離開。被叫喊之後他順從地停下，在眾人的側目之下轉過身來，自發的往櫃台走去，正好站到了戴歐身邊與店員面對面。

　　這名青年有著黑色的無神雙眸，膚色偏深，高挺的大鼻與嘴角下彎的豐唇，相貌普通但綜觀來看還算是個年輕的小帥哥。

　　在清朗的大熱天，這名小哥戴著一頂有熊耳朵的手織毛帽，配上他冷淡的面容有種說不上的違和，他的身上是一套很隨興的鬆垮穿著，隱約看得出來體態纖細，不過運動外套下好像有點鼓鼓的。

　　『你的衣服裡是不是藏了甚麼，把拉鍊拉開來看看。』店員口氣不好地說著。

　　青年面不改色，面對指控他完全沒有任何大反應，只是直直盯著眼神犀利的店員，然後手一動迅速拉下運動外套的拉鍊。

『唰───────』

　　一大堆的商品掉了出來。紛紛滑到了櫃檯桌上。

　　眾人把眼神從櫃檯許許多多的商品上，往上移到那名面攤的青年，用眼神指控著－『¡Ladrón! 小偷！』

　　『報警。』

　　店員馬上反應過來，對著同事下了直接的指令。

　　眼看那名同事拿起手機就要撥鍵，戴歐趕緊緩和局勢：『等等！這些我全部都買下來！報警的事緩一緩好嗎？』

　　面前的店員轉向他，態度依然堅決，『讓您一大早就看到這樣的醜態很不好意思，先生，但這個人已經不是第一次來我們超市偷東西了。』店員大漢態度凶惡的轉向青年，『你自己說，這是你第幾次偷東西了！』

　　『三。』

　　青年依然杵在原地，靜靜地說著。

　　『事不過三。第一次我原諒了他，是他的錯。第二次我原諒了他，是我的錯。第三次我要是在放過他，我就是個白癡！』店員手抱在胸前，很不悅，『先生，您不認為犯錯就是該接受制裁嗎？他還這麼年輕就偷竊成性，真不知道他的父母是怎麼教的。』

　　『我沒有父母。』青年淡淡的向店員說著。讀不出他的情緒。

　　『喔？你現在是要向我裝可憐是嗎？』卻只換來對方的嗤之以鼻。

　　戴歐明白上有律法，眼前的青年沒有付帳要走出大門事實，但事情要是給戴歐遇上了，他會用自己的辦法解決－那就是他相信人性的光明面、人人都會有的苦衷以及任何人都該有的第二次機會。

　　戴歐露出自信的笑容，這代表他要開始認真了，『先生，這名青年還沒有走出大門，對吧？在他走出大門之前，他將東西放到了櫃檯，而且我掏好了皮夾願意為他付帳，這應該還不算構成偷竊吧？』說著戴歐把手中的皮夾往店員的方向撐開，可以看到滿滿的一疊鈔票。

　　『你．．．』沒讓店員有可以回嘴的餘地，戴歐大膽的一個上前，將身體湊了過去和店員小聲的協商，『今天就讓我當一回白癡吧，是我的主意，不是你的責任，好嗎？』然後從口袋抽出名片遞給他，『我是西班牙商運公司的總裁戴歐托羅，我會永遠記得您的寬宏大量，在今天給了我權限幫助這位貧窮的青年，並託付給我他受到教化的可能。我欠了你一次人情，老闆。』

　　大漢店員睜著大眼打量著名片，他的同事拿著電話靠了過來，『還要報警嗎？後面的客人開始不難煩了。』在戴歐的身後多了長長一條人龍，每個人口裡振振有詞抱怨著櫃檯的騷動。

　　店員無奈著看了看戴歐，又看了看自始至終面無表情的青年，最後對同事說了一聲：

　　『結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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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歐與青年各自抱著用牛皮紙袋裝滿的物品走出店門，吸了充滿陽光的新鮮空氣，戴歐往青年的方向望去，他並不會太奢求對方表達感激或是說出緣由，正想要和對方好好道別時，青年先是垂著眼，然後轉過來對著戴歐開口：

　　『¿Por qué me ayudas?　你為什麼要幫我？』

　　戴歐有些驚訝，在這裡大家都是用英文溝通的，現在對方居然用西文和他對話。

　　『¿Hablas español? 你會說西文？』

　　『我來自阿根廷。』

　　青年又再提及一次他的問題，『你為什麼要幫我？』

　　戴歐只是笑笑，開始用自己的母語對話，並試著讓自己的語氣溫和輕鬆，『因為能用錢解決的都是小事。』他認真地看著青年的雙眼，『但是你為什麼要偷東西的理由可能就是大事了。』為了不讓對方感覺自己幫助他之後是想要責怪和說教，戴歐先表露了關心：『你一切都還好嗎？』

　　青年沒有直接回答，他靜靜地望著他，慢慢說著：『我和人打了賭，偷東西第幾次會被抓。』

　　『打賭？』戴歐露出小小的疑惑，『你．．．偷東西是不對的，你真的會被送進警局的。』

　　青年仍然沒有太大的反應，就好像任何可能會在自己身上發生的可怕遭遇他想都沒有想過，也不是很在乎，『我以為第一次被發現就會被抓了，但是店員原諒了我兩次。』青年直直盯著戴歐，用一種審視新奇物種的眼神看著他，『你明明知道我是慣犯還原諒了我，為什麼？』最後他像是說給自己聽似的，小小聲的低下頭呢喃：『為什麼你們都會選擇原諒？』

　　戴歐對眼前的青年產生一點憐憫之心，在非常人思維的動機下，對方肯定有些很不愉快的經驗，『你不相信人都應該有第二次機會嗎？遇到了對的人，受到了幫助，並糾正會讓你痛苦的錯誤，讓自己更好嗎？』

　　青年若有所思，『我不相信。』看都不看戴歐，他往前走了幾步表明話題結束，爾後又突然停了下來，微微轉身說：『讓你花了不少錢，請讓我請你吃頓飯道謝，跟我來。』

　　說完也沒有確認對方的意願，逕自朝前方走去，戴歐則無奈的笑笑，『原來你有帶錢啊。』閃過這個想法後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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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來到一家外表普通的２４小時西式餐館，內頭的客人不少，裏外都充滿了誘人的食物香味。他們找了個位置坐定之後，雙方都各點了一份套餐，不過青年還特別加點了一份特餐，『我來這裡必點的餐點，你一定要試試。』

　　『謝謝。』戴歐領頭致意，青年坐在他的對面，不苟言笑，從半小時前遇見他起，對方完全沒有甚麼太大的情緒波動，也似乎不太會和人相處，不禁讓戴歐感興趣起來，『我該怎麼稱呼你？你看起來還很年輕，幾歲了？』

　　『歐索（Oso），剛滿２１。』

　　『歐索？』在西班牙文裡，Oso是熊的意思，戴歐指了指他頭上有著熊耳朵的可愛毛帽。

　　『歐索。』像是要幫助戴歐確認，他再次複誦他的名字。

　　『很高興認識你．歐索．我是戴歐托羅。』

　　『西班牙商運公司的總裁。』歐索想都沒想就接了下去。

　　戴歐苦笑了笑，並沒有打算回甚麼來隱瞞他的身分。他伸出手越過了桌面想要和這位新朋友握一握，但是歐索看著戴歐擺在空中的手，不為所動。

　　『對不起，我不喜歡和人接觸。』

　　聽言，戴歐閃過小失落，保有風度地收回手，表情依然柔和地說：『沒關係。』

　　『你為什麼要戴著眼罩？』像是要化解尷尬，歐索主動開了話題。

　　『我的眼睛受傷了，不想要嚇到人才戴著眼罩的。』然後戴歐表情帶趣的指了指自己左臉上的眼罩，『我還在上面繡了圖案呢，看起來是不是比較有親和力一點？』

　　歐索將身體前傾好看清楚眼罩上的圖案，『一個太陽。』

　　接著十分罕見的，有那麼一刻他的嘴唇弧出了一抹帶些稚氣的好看笑容。還沒能給戴歐幾秒鐘吃驚的時間，服務生就先將戴歐的餐點送上了。

　　一份歐姆蛋套餐送到了眼前，不過戴歐卻在服務生放下餐具之前出聲打斷了她：『不用餐刀。謝謝。』

　　服務生與坐在對面的歐索都將不解的寫在臉上，戴歐依然有禮微笑著，『不用餐刀，放下叉子就可以了，謝謝。』

　　對於客人奇怪的要求早已見怪不怪，遵照戴歐指示服務生便離開了。

　　歐索又回復到先前那張讀不出表情的面孔。盯著戴歐只使用叉子切開盤子裡的餐點食用。也沒打算過問些什麼。很快地，他的餐點也送上了，這次還附上了他點的特餐。

　　戴歐期待地朝送來桌上的餐點一看，卻引起了他很大的反應，他停下口中咀嚼的動作，用僵硬的嗓子說：『你的特餐．．．是個派？』

　　是個派。表面烤至漂亮的金橙色，派邊帶點微微的焦脆，上方的格子派皮稍稍隆起飄散著熱氣，周圍開始瀰漫著醉人的果香，顯然是份相當受歡迎的人氣餐點。還沒動口便使人愛不釋手。

　　『這是小紅莓柳橙派。你要是吃過了就忘不了了。』說著就將餐刀一把插在派上切了一半。

　　但是戴歐卻沒有胃口。他的臉色突然變得很差，而且很明顯地想要無視這塊美味佳餚，『不用了，謝謝，我不太喜歡吃派。』他硬擠出了禮貌的笑容。

　　歐索不解戴歐的反應，怎麼可能會有人拒絕派呢？他皺起眉頭，出自於他很意外自己的這份好意會被眼前這麼面善的人拒絕，『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我從來沒有遇過拒絕派的人。』說完便拿起餐刀大快朵頤起來，也許自己吃香一點對方也會跟著想吃吧。

　　但是戴歐的狀況更不好了，像是勾起了他甚麼回憶般變得有些恍惚，連自己盤裡的食物都食不下嚥，也沒有想繼續攀談的意思。

　　歐索低頭吃了一陣子，完全沒有認真看待戴歐的轉變，天真地將只剩下一半的派推到戴歐面前，還忘記將自己的餐刀收走就這麼放在盤裡，『你就試試吧，你不會後悔的。』

　　有那麼一瞬間，戴歐好像恢復了往常的樣子，垂下眼簾看著面前的派，露出了他慣有的禮貌微笑。但接著下一秒────

『噁噗──────────』

　　他一個轉頭，面色慘白的吐了出來，嘔吐在他腳邊的地板上，吐了一大堆，簡直都把前一天的晚餐全倒出來了。

　　戴歐持續了好幾分鐘都在乾嘔，誇張到附近的客人與服務生都前來關切，『先生！先生你還好嗎？』

　　歐索有些吃驚，看著戴歐彎著身子痛苦的模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上前也不是，吃飯也不是，只好默默拿起智慧型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當作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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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場配樂，心靈上憂傷的轉折。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9bTyu9-RnI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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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歐虛弱地靠在餐廳外的門口，手裡還抓著手帕摀著嘴巴，看起來好像隨時都還會嘔吐。歐索付完帳並將剩下的食物打包起來，手裡抱著兩人份的在超市裡買的物品，步出餐廳到戴歐的身邊，微微蹙著眉頭看著狼狽的戴歐。

　　『你要去哪裡，我送你過去。』

　　戴歐抬起頭看他，雖然臉色很差還是硬擠出了微笑，『謝謝你，我要去拜訪我的一個朋友，不會太遠的。』說完就想要去拿歐索手上的食材，但是歐索往後退了一步，不交給他。

　　『我送你過去，你到前面帶路吧。』

　　歐索還是掛著那張不為任何事物所動的面孔，但是戴歐感覺得出來這是這名青年表達善意的方式。

　　『好吧，那就麻煩你了。』

　　他們走了不到十分鐘的路程就抵達帕爾瑪住的小社區，戴歐上前按鈴，在心裡祈求能見到帕爾瑪。

　　一串腳步聲傳來，回應了戴歐的祈求，帕爾瑪打開房門看到戴歐先是露出大大的微笑，接著看到他慘白的面容後臉簡直垮了下來，那是一種非常擔心的反應，『你發生甚麼事了？』

　　戴歐回以苦笑：『這個嘛．．．進去再說吧。』

　　帕爾瑪將大門整個打開好讓戴歐進來，也剛好看到了歐索。歐索一言不發地將戴歐的物品交給帕爾瑪，然後用眼神與戴歐道別，點點頭，馬上離開了。

　　相遇的時光很短暫，但是戴歐沒甚麼心思去多想能夠再見到這名青年的可能性。

　　進到屋子裡，帕爾瑪指示戴歐拿杯子喝點水，打開的戴歐的紙袋看了看，邊說：『你發生甚麼事了？剛剛那是你的新朋友嗎？』

　　『他叫做歐索，我們剛剛在餐廳吃飯．．．我吐了。』

　　『你吐了？』

　　『派和餐刀。』

　　『噢．．．』聽到了關鍵字，帕爾瑪發出了疼惜的低嘆。想著是不是該先迴避這個話題好讓戴歐冷靜。於是她轉過身，假裝自己有點忙，『艾薇拉出門了，但你今晚可以留下來吃晚飯，然後我開車載你回去吧，我親自下廚好嗎？』

　　當她轉身回來，卻看到戴歐掩著面在啜泣。

　　她馬上到戴歐的身邊的安慰他，戴歐像是啟動了情緒開關，接觸到帕爾瑪之後緊緊的擁抱住她以尋求慰藉，『我很抱歉．．．我很抱歉，我是個非常懦弱的男人。』他不停地在哭泣，就連在眼罩下的眼窩也持續湧出淚水，他開始有些腿軟，使得帕爾瑪不得不攙扶住她。

　　帕爾瑪沒有說甚麼，一手不斷輕撫他的後頭，一手拍著他的背，任由他在自己的身上發洩悲傷的情緒。

　　『我又想到他了．．．我總是非常懦弱的想著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不知道戴歐哭了多久，哭到將近失神，哭到疲憊，帕爾瑪讓戴歐睡在客廳的沙發，拿了條毯子幫他蓋上。

　　入眠之後，戴歐產生陣陣的幻覺，回到了許久之前的那個夜晚，他看到在黑暗中有個男人拿著餐刀在與他爭執，他聲嘶力竭地向對方嘶吼，但聲音卻傳不出來，男人憤恨的高舉餐刀，對他大吼：

　　『你是哪隻眼睛看到的！是哪隻眼睛看到的！！』

　　尾音剛落，餐刀就這麼插進戴歐的左眼。戴歐可以感覺到那股冰涼的異物感，隨著傷害的發生，他的眼窩裡噴灑出的不是鮮血，而是大量的藍色玫瑰的花瓣，開始朦朧他的視力、他的心智。他被吸進了巨大的藍色漩渦，再也看不到傷害他的男人與餐刀，那股憤怒的感受也隨著下墜的重力開始消散，但在下一個場景迎接他的，是一道大門。

　　又來了。戴歐在心理這麼想著。

　　又來了，這段時間裡每一次每一次做的惡夢，最後都會來到這扇門前，那是他的命運，他一輩子的夢魘。他麻木地轉開門把，他知道他會看到甚麼，沒有掙扎，沒有逃避，心甘情願的讓千篇一律的場景映入他的雙眼───

　　敞開的窗戶讓黎明的晨光幾乎照亮整個房間，

　　在桌上吃到一半的派，

　　以及上吊男人的雙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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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之後，戴歐來到規畫區附近的天主教堂。

　　對於信仰他並不是非常虔誠，不會每周都來教堂做彌撒，但還不至於都不信鬼神，在他心靈最脆弱又不想總是依靠他人傾訴時，他習慣來到莊嚴又寧靜的教堂待一陣子。

　　他坐在一幅畫前凝視已經有段時間了。這是一幅耶穌行道時為失明的平民百姓治療的宗教畫。畫中的耶穌只是輕輕的將自己的食指碰觸對方的眼睛，就能夠使失去功能的器官重見光明。戴歐坐在長椅上，雙手撐著雨傘的把手，用只剩下的一隻眼直視前方不知道在沉思些甚麼。對應畫的內容，實在有些諷刺。

　　『Si yo fuera él, te curaría el ojo. 如果我是祂，我會治好你的眼睛。』

　　一個聲音冒了出來，不知道是戴歐太沉浸於自己的世界還是對方的腳步過於輕柔，他沒有注意到有人往這裡靠來，他往聲音的方向一看，沒想到會再見到這名青年，仍然戴著那頂熊耳朵毛帽，板著一張臉。

　　『你是．．．歐索？』

　　歐索站在戴歐的不遠處，低頭看著他。

　　『真巧，你也來教堂嗎？』戴歐收起他抑鬱的表情，用笑容歡迎對方。

　　『恩。』他平靜地說，『你還笑呢，我又不是耶穌。』

　　戴歐眨了眨眼，幾秒鐘後才想起歐索先前打斷他思緒的話，『喔．．．眼睛啊，這沒甚麼，我習慣了。』

　　他們之間靜默了幾秒，歐索先開口了，他看起來有點小彆扭，看著地上晃了一下身體，『前幾天在餐廳的事，我很抱歉。』

　　『沒關係。我沒事。』戴歐再次感受到這名青年的善意，他絕對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麼冷漠。

　　歐索走上前，從口袋遞出一張紙條給戴歐，『這是新的補償，明天晚上來這裡。』

　　戴歐打開紙條，是一張詳細的手繪地圖，看起來是這附近的街景。

　　與之前一樣，歐索沒有確認他人的意願與給戴歐回覆的時間作勢就要離開了，戴歐有點吃驚，明明才見面沒多久呢，『我們就明晚見了！』他站起身，不疑有他地答應對方的邀約。

　　『你呢？你來這裡祈求甚麼？』為了滿足自己小小的好奇，在少年快步離開以前戴歐大膽地詢問他。

　　歐索停了下來，慢慢轉過身，他低頭沉思，扭了扭嘴，似乎在內心爭戰要不要回答戴歐的問題。他和戴歐四目相交，然後看向遠處的聖母瑪麗亞雕像。

　　『我希望可以再聽到她叫我一次小熊（Osito）。』

　　戴歐直覺，他口中的她，肯定不是瑪麗亞雕像，而是某個令他思念的人。

　　手中握著歐索給他的那張地圖，戴歐目送著他推開教堂大門離開。